司俊xi

c29

前章见合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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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悲伤是无法混合的水和油，所以这世界绝对不会知道。

男人熨帖平整的西装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，紧抿的嘴角，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。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，即使不发出声音，也无法使人忽略他强大的存在感。他的脸色是阴暗的，因为微低着头，眼睛藏在因锋利眉骨而制造的阴暗漩涡里，酝酿着风暴。

过了一会，待金硕珍开始将医疗工具一件件归纳到医药箱里，整理妥当，他才抬起那张俊逸的脸。“检查完了吗？”

“完了，很快就可以痊愈了。”

朴智旻拉整齐因检查身体而被解开的衣服，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，凉的。他的脸烧红，不自然地弥漫到耳根。感受到沙发那边投射来的强烈视线，又不自在地侧了身。

“那么怕做什么，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金南俊从沙发上站起来，走到床边上，“既然身体差不多，就可以离开硕珍哥了，你选任意一个地方，一会就会有人把你接走。”

金硕珍整理药箱的手一顿，抬头看着眼前精明严肃的男人，声音不禁提高道：“为什么？”比起朴智旻的无措，金硕珍显得更加焦急些。金南俊话里的意思，分明是对朴智旻下了逐客令，可金硕珍这一时半会还不太想跟朴智旻分别。

“他有什么留下的理由？”

一句反问，噎得金硕珍说不出话来，只得直楞地站在那里。而朴智旻，难堪之余生出了许许多多的惭愧来，他的确是给他们带去太多麻烦了。

“我……我待在这里就好，不用太在意我。”空气闷得有些难受，朴智旻的胸膛微微起伏着，想试图多偷点空气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窒息感。

“那怎么行？”金硕珍看着他，语气里多了些不容拒绝，“你人生地不熟，又是个Omega……”

“那就回韩国吧，语言、环境都是你熟悉的。”金南俊望着金硕珍一脸担心的样子，冷哼一声，“你成年了，身体好了之后安排你做些自己喜欢又清闲的工作，自力更生，又自由，不比之前和现在好吗？”

的确，金南俊的提议让朴智旻非常心动，只要是他自力更生，是自由的，那就要比寄人篱下的滋味好上太多。朴智旻没工夫去品味金南俊话中的揶揄，只抬起头，眼神中沾染了些喜色，比金硕珍更早一步开口道：“谢谢。”

金南俊的游轮结束了它长达半年的旅行，接待了一批又一批上流人士，如今也要接近尾声了。由于轮船的终点站是地中海，所以几人便乘飞机回到韩国。

给朴智旻找了条件相当不错的房子，他没有行李，入住当天都是金硕珍帮着采购东西、整理的，金南俊看着，心里又一阵不是滋味。他百无聊赖地坐到客厅的沙发里，入眼的粉粉绿绿全是金硕珍喜欢的风格，而那人竟还不知好歹地挪到他身边，抱怨道：“智旻搬了新家你怎么这么冷漠！”

金南俊额角青筋跳了跳，把暴怒咽下去，摆了摆手，表示自己不想说话更不想动。

安顿下来之后，朴智旻便开始寻找工作了，金硕珍帮着挑选。最好是那种有趣味性，又不要太劳累的，工资无所谓，因为朴智旻的身体还不算很好。但比起金硕珍的精挑细选，朴智旻显然对所有工作都感到好奇，跃跃欲试。终于可以去外面结交些新的人，见到新鲜的事了，一想起这些，他就不住地期待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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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柾国这些天糟透了，手下的办事效率是不低的，但还是屡次在金硕珍那里一无所获。那日的蔷薇花香仿佛是他做梦中闻见的，那之后，便怎么找都找不到了。饶是他日思夜想、费劲功夫掘地三尺，也不行，蛛丝马迹都没有。

朴智旻，真的找不到了吗。

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吗……

田柾国疲惫地捏了捏眉心，他面色沉下来，一屁股坐在商场里设的长椅上，近来的工作、人缘，还有朴智旻，仿佛掏干了他。

正发着呆，一个女声将他拉了回来，田柾国一抬头，只见那女人双手叉腰，气鼓鼓地站在那里，在别人眼里算得上可爱，在他眼里却仿佛是个母夜叉。田柾国咽了口唾沫，抬头望着她。果然，没等他张口，那女人便劈头盖脸地将他数落一通。

“呀，你小子，说是来陪我逛街，我一转头，人呢？”

“我有些累了，就坐这休息会，东西都给你提着。”他晃了晃手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，勉强露出一丝讨好的微笑。

许是田柾国本就长得人畜无害，女人看着他瞬间怒气都消了，脸色缓和下来，一把把田柾国从椅子上拉起来，“自觉”挽着他的手臂，“过会你一定要请我喝奶茶，吃好吃的，不然我就上爸爸那里告你的状。”

因为女人的靠近，田柾国芒刺在背，鸡皮起了一身，试图挣了两三次都又被女人不着痕迹地拉过去继续挽着，如此一来，田柾国认命地放弃了挣扎。又闻女人要回去告状，田柾国咬牙切齿的同时，还是需要努力劝自己镇定。那是金南俊给他介绍的大人物，商界无人不晓的李家的二千金，谈了一次生意之后便硬带着自己大了田柾国四岁的女儿来提亲。

田柾国哪里受得住这个，一个头两个大，但此时朴家处于劣势，绝对不能招惹这种大户，于是硬着头皮跟女人吃了两次饭后，便被拖到了商场。拖着他那疲惫、憔悴不堪的身心，强行陪同女人逛街。顺便充当护花使者、提包讨好、ATM取款机等角色。但不得不说，与李家谈了几次生意，饶他要求再苛刻，将对方利润压到再低对方都会接受，这种合作伙伴可不多寻，这是唯一让田柾国心生慰藉的。

今天是周末，商场里外热闹非凡，作为人流量最广的正门口，不知是哪个商家为了推销什么，特意让站了一只毛茸茸的吉祥物。说不出这是什么动物，但它长得漂亮可爱，很招小孩女人的喜欢，路过的都要上前摸一摸，拉拉手，再合张影。

虽然是刚开始回暖的春季，气温还不至于那么高，但这里人头攒动，闷在那么厚重的衣服和头套里，并不是件舒服的事。但它依旧敬业地站着，耐心地配合小孩们。它很笨拙，被扯了尾巴也不恼，踉跄两步，摇摇晃晃的显得可爱。

田柾国提了东西出来，手臂上还挂着一只“大型毛绒玩具”，女人的头发一直蹭着他，让他十分烦躁。突然，她像是看到什么似的，忙把田柾国拽了过去。那吉祥物刚应付完合影，还呆在原地，有些发懵。

“柾国，你看它，好可爱啊！”女人走上前去，摸摸它的手又揉揉它的头。欣喜了一阵之后把手机递给田柾国，“柾国，给我拍个照吧，不要直男角度哦。”

田柾国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，角度什么的都不重要，能不把你拍成非人类已经不错了。他艰难地把手机东西堆在脚边，拿起手机连按了几张，女人这才满意。

她看了阵手机，又看了看田柾国，不死心似的，“来，你站过去，我给你拍。”

“啊？我不用了。”田柾国连忙摆手。

“不行，好容易出来约会一次怎么能没有留念呢？再说了，你这脸不拍照可惜了。”田柾国受不了女人软磨硬泡，最终还是站过去，板着一张脸。但这只吉祥物说到底还是不让人讨厌的，至少他的样貌是那么可爱，而且站在它身边竟然让田柾国紧张起来。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感觉，他的心怦怦直跳，奇怪。田柾国疑惑着，不禁往吉祥物身边走近了些，抓住了那厚重的、毛茸茸的爪子。吉祥物比他矮点，他要想抓住它的手，吉祥物必须把手抬起来点，这看上去有些滑稽，但最终还是完成了拍摄。

吉祥物显得僵硬，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的，从女人向他跑过去的那一刻，它就呆着，不热情，也不怎么配合。但因为有头套敛住了他的所有情绪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将表情摆在脸上。没有人可以看见，路过的人，都以为它只是只可爱的毛绒动物，呆呆的，很可爱。

一男一女站在它跟前讨论着刚才的拍摄，它却一直站在原地，就算再有小朋友来拽它，来扯它，它都纹丝不动。累了吧，渐渐的，活泼的吉祥物变成了一具雕像，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，像一个笑话。

终于，那两人要走了，女的依旧挽着他，他们看上去亲密无间，那是相爱的模样。郎才女貌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末了，那吉祥物才像终于缓过劲了，解冻了一样，笨拙地跑起来，朝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卖力地跑。可是它太笨拙了，太迟钝了，脚步像灌了铅，每一步都重重地踏着，看上去就十分费力。

它也许真的很累了，厚重的头套蒸得他流了一脸一头的汗，它粗喘着气，好像什么被掏空了似的，连血液都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迅速流失着。它缓缓折了回来，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工作间，那个玩具顺着墙滑坐下去。像背后的发条用没了，失去了一个玩偶所有的作用，成了一个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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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南俊坐在办公司里，深深叹了口气，他显得焦躁，许是回来之后金家的上上下下让他焦头烂额。金硕珍看到他这样，也觉得心疼，忙煮了咖啡端上来。

金南俊折腾了一早上，就显得累了。家族易主，如历代换朝，到处是用钱的地方，之前拼了命的赚钱，也只是拆了东墙补西墙。洞依旧是洞，而且越破越大，所以他需要钱，很多很多的钱。他突然咬牙切齿起来，若不是朴家，他根本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地，表面光鲜，私下里已经快被家族榨干了血肉。他们金家的钱，恐怕那时候都被朴家劫持干净了，朴家靠着打压干榨多少人，才能爬到那个高度？而如今田柾国朴智旻落到他手里，简直是老天为了弥补他。

金南俊看到金硕珍，眉间舒缓下来，但依旧可以从里面看到主人的疲惫不堪。“珍哥，那个簪子怎么样了。”

“张伯知道的不多，只说需要这个信物，带我们去一个地方，到了那边，他们看到信物，自然会替我们做事。取出那笔钱。”

取出丛珊的信物，那只簪子，只是第一步。凭着信物，可以得到朴宪知多年来为丛珊存的所有款，而这些款，足以解燃眉之急！金南俊突然庆幸起来，若不是两个女人争宠嫉妒心使然，田正恩又怎么会偷了那只重要的簪子，以至于让朴家凭空丢失了这么一个天数。那女人根本不懂这信物的价值，但金南俊懂，如今让他来代替物尽其用，免了暴殄天物。

然而……他看到金硕珍眉头紧锁，似是畏惧他不高兴，遮遮掩掩的。难怪这么久都没有消息，直到金南俊刻意问起才汇报，怕是事情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。金南俊早料到如此，他们做生意的，不如意十有八九，那么大一块肥肉，岂能说到手就到手？他太清楚这个了，但一想到之后要迎接的是坏消息，周身气压还是低了下去。

“那些人说，必须有丛珊本人来，他们见到人，才会给钱。”

这是一个棘手的事情，找到人，自然是不难的，但怎么让她乖乖配合，却是一件相当费功费时的事情，又万一，那女人是个十足的硬骨头。

金南俊扶着额头，在这虎落平阳的狼狈里，深深思考了起来接下来的打算。半晌，他抬起头，对着金硕珍吩咐道：“最近有一个很大的拍卖会，是上流阶层所有人为了体现身份都要露一露脸的地方，去把那只簪子拍掉，我不信她看到之后会不上钩。”

“还有，注意不要让朴智旻和田柾国见面了，万一他们旧情复燃，我们以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？”

“你是说？……”金硕珍有些不解，询问地看着他。

“得做二手准备，万一那笔钱行不通，我们就要打朴家的主意，而田柾国的软肋只有朴智旻。”

金硕珍一愣，思索着要不要告诉他朴智旻已经见过田柾国的事实，虽然目前的情况不太可能旧情复燃就是了。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隐瞒，于是应了一声，转身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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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硕珍带着一些美食来到朴智旻家，本是想庆祝他头天上班的，可是敲门了许久都无人应答，索性按了密码进去。家中漆黑一片，房子的主人显然不在这里，偌大的空间显得冰凉又寂静。已经天黑了，按理来说早就该下班了，金硕珍打了他的电话，都没有人接，直到拨打了第三个之后，那头才缓缓接起。

“智旻，你在哪呢？”

“……”那头沉默着，但控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，哽咽声透了过来。

金硕珍心里一沉，他听出朴智旻哭了，慌忙问到：“你怎么了？今天发生了什么吗？”

“我看到田柾国了。”半晌，朴智旻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似的，他克制住眼泪，但话语里还是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。

“……”金硕珍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竟突然后悔起让他出去打工的决定了。地方就这么大，两个人相逢的几率不是没有。“你们……发生什么了吗？”

“没有……他没有看到我。”朴智旻抹着眼泪，心痛到无以复加，“他有了女朋友，他们两个很相爱……”他说得断断续续，忽略了那哭声的话，甚至是平静的，他呆然地坐着，感觉灵魂抽离了，而他胸腔里面那个就在前不久还鲜活跳跃的小东西，现在像被什么给毙了一样。老实、木然地躺着，全无知觉。

但是他还活着，他还在这个世界上，那真是太好了，朴智旻打心眼里为他高兴。他终于可以不再拖着一个叫“朴智旻”的累赘，他可以快乐地享受自己的人生，实现自己的抱负了。

金硕珍顺着椅子坐下去，听着朴智旻的话，仿佛坐在外面挨饿受冻的不是他，而是自己。几句话的功夫，金硕珍已经全然感受到那话里的绝望。他在脑海里搜刮着，确实想出了一个女人，那女人是李家的二小姐，最近总缠着田柾国，至于两人的关系到底有没有到了朴智旻所说的“相爱”，都已经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，朴智旻已经误会了，要不要解开这个误会，全靠金硕珍的意志。金硕珍个人是不会相信田柾国刚刚痛丧爱人，又跑出去另寻新欢。但他又想自私一下，让朴智旻误会着没什么不好，反正他们相遇只会徒增烦恼，带去一系列或大或小的麻烦，不如就随误会去了。于是他叹了口气，对着电话放软了语气，尽量让它听上去像是安慰，“想开点吧，人生苦短，田柾国是个及时行乐的人。”

那头听了他的话不知是什么反应，反正是沉默不语了，金硕珍猜他还在伤心，于是问了他的地址，开车过去把人接上。送回住处后又哄着吃了几嘴饭，这期间安慰的言语不在少数。总算让他止了眼泪爬上床，金硕珍才告别。

不可否认，他对这个小东西还有些兴趣，所以不能因为田柾国的出现而打破他与朴智旻之间稳步升温的感情。

朴智旻太久没有做过梦了，平静安逸的生活一度使他那根紧紧缠绕在痛苦之上的弦放松了下来。这样一来人也变得懒散，身体放松了，睡眠也就好了，他时常一觉到天亮，四平八稳。

他想起他才从朴家出来的那段日子，半夜从梦中惊醒，会开始想起不久前那个还被叫做“少爷”的自己，还有个人不厌其烦地折磨他，夹杂着些不易察觉的糖。

谁都懵懂天真过。而那段时光不管是好还是不好，都已经被时光冲碎了，变得黯淡无光，不会再有了。

而那个人，也不会再有了。

所以即使他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，也会一个人半夜坐起来，望着透出些光亮的窗帘发起呆，摸索着去回味那些过去。

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，朴智旻感到疲惫从脚底钻进皮肉里，刹那间，那肢体和骨骼都软绵绵、轻飘飘的了。他失了重，嵌在枕头里，像一滩烂泥。

这天晚上他又梦到田柾国了。

他还是想着田柾国，不是那种执迷不悟或是尚存希望，而是种清醒的沉溺。田柾国三个字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了，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血液会为之沸腾，这已经成了本能。不关乎他在与不在，活着与死去。

他大概是太怀念那个人的一切，那种柔情深重让他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地颤抖，即使那时他们有那么多的恨，多得横在他们面前把那些爱意、温柔全都挡住了，给它们抹上漆黑。但到了现在，他也不舍得从那温柔乡里醒过来。

不知睡到什么时候，迷迷糊糊的感觉是田柾国在他床边，屋里有白月光，田柾国握了他的手，紧紧握着，怜爱又疼惜。

“哥。”

朴智旻半梦半醒之间，心头不由得涌上酸楚。这一切犹如午夜梦回，清冷的月色把这个美梦勾勒地犹如童话仙境。好像又回到他们两个还在一起的时候，中间的那点不愉快全都被抛到脑后，只剩下带点心酸的甜蜜。

他有太多太多话想对眼前的人说，想对他道歉，对他诉说思念，说他这上了百的日日夜夜都是怎么度过的。

床前的人温柔地看着他，他还是老样子，还是那么好看、精致，朴智旻想把他脑海里所有赞美外貌的词语都一股脑挖出来献给他。

“哥，我很想你。”

朴智旻只觉得心软得化开了。这样的柔情，犹如给他打了一剂吗啡，全身的痛楚都褪干净了。

但当他艰涩地张口，抬手去抓的时候，梦却醒了，什么都没了。朴智旻多想那梦能一直延续下去，让他死在梦里。后来他平静下来，心中凉一阵痛一阵，身体很不舒服，干渴起来，一股温度涌上来烧得他发慌。

恍惚间有人大力摇晃着他的身体，朴智旻挣扎着睁开眼，看到金硕珍焦急的面庞。

“你发烧了。”

朴智旻点点头，难怪醒来浑身难受地像是什么硬生撕裂了他的身体。

他红着脸躺在那，可能是昨夜吹了风，着凉了。突然，金硕珍一把将他抱住，他的脑袋紧紧埋在朴智旻脖颈里，像小孩终于找回了遗失很久的心爱的玩具。

“我不许你再想他了，”他抬起头，脸上带着些愤然的坚决，“偶尔，也看看一直在你身后的我吧。”

朴智旻看着他，半晌，迟钝的大脑在茫然中生出些无措来。但他是清楚自己的心的，那颗心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。

他还是平静地，任由金硕珍为他喂药，伺候得他里里外外都干爽。有什么意义呢？朴智旻转过头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，这一切都不值得，郑号锡也好，闵玧其也罢，甚至是金泰亨，这些人点点滴滴对他的好到头来都只剩下心酸化为的腐蚀剂。渣子都不剩下，对他的好，全喂了狗。

但是用嘴解释出来的话，听的人总嫌繁琐，总是会一而再地保证，一而再地宣读决心。“我爱你。”“我喜欢你。”“我会为了你……”

……

已经听烦了，腻了。朴智旻很累，他闭上眼睛，宁愿这一生做个薄情寡义、没心没肺的人，这样就不会那么煎熬了。

他的心别人走不进去，心里的那个人也掏不出来。